Irene.小查

随缘更新

atardecer(国设英西)

观前提示:本篇的英西皆为男设,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姐弟设

(嗯就这一个提示了没别的问题的话就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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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斜射进行宫内,在宽敞的玻璃窗上折射出浅淡的人影,在那其中最显眼的,还是顶着日光坐在正座上滔滔不绝地发表着长篇大论的法兰西。周围的国家静静地听着,法兰西跳脱的思维常常使他们摸不清翻页的时机,因此法兰西总是不定时停下来为他们提供翻页的时间,并敲敲桌板提醒那些已经睡着的国家。
    每到这时,坐在最安逸的位置——长桌的边沿位,不被阳光照射到的阴影处的西班牙,就会抬起他那因熬夜过多而变得沉甸甸的头,熟练地看向身边的葡萄牙,然后将手中的资料翻到正确的页数。
    “西班牙先生,希望您能打起精神来,此次号召欧共体的诸位前来,正是为了商讨在国际经济局势不容乐观的情况下,如何帮助诸位成员国,尤其是南欧各位的经济……”
西班牙懒洋洋地点着头,又快速将头低下去翻着手里的资料,“法国人总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他扭头向身边的葡萄牙低语着。
    “西班牙先生,请不要交头接耳!”法兰西又重重地敲了下桌板,同时用眼神示意着德国。
    德意志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陈述起来:“那么,诸位,接下来,我们将要进行本次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相信经过法兰西的介绍和大家的阅读,大家已经充分了解了桌上这份条约。那么现在,如果对条约内容有异议者,请提出,我们再进行商讨,没有异议者,请签署。”
    “你好,关于南欧经济扶助部分的条款能否再明晰一点?”西班牙举起了手。
    德国将目光投向了法国。
    “当然,这一部分,由于领导人那边还在商讨核实,我们这边也不方便擅下结论,这只是初稿,复稿和终稿还需进一步商讨确认,当然,这一切过程的顺利进行,还是建立在您通过初稿的基础之上。”法兰西耐心地解释着,随后提了提嗓音再次询问着,“请问各位还有异议吗?没有的话,请尽快签署条约。”
    会场沉寂着,没有异议。法兰西满意地环视着会场,在座的所有国家——除了西班牙,都已经将那支签署过条约的笔搁置在桌上。
    法国耐心地等待着。西班牙的笔准时地伴随着整点的钟声落下,于是她愉快地宣布完“感谢诸位的配合,现在可以自行离开会场”后,率先爽快地踏出了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
    德意志默默起身整理着签署了各国名字的一沓沓纸,将它们一一装进文件夹内。他的脚步停在那块阳光照不到的桌角,打量着这位正在打盹的客人,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西班牙先生,您还不走吗?”椅子上的人将咪起的眼张开小小的一条缝,指着会厅门口:“您瞧,大家都想出去,与其在门口挤着,我更想休息一会。”
    德意志看着西班牙和自己一样浓重的黑眼圈,点头表示理解:“是的,在东欧二国的争执还在继续的情况下,谁也得不了休息。”
西班牙也朝他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眼睛完全张开来看着门口:“好了,他们都走了,再会,德意志先生。”
    大厅的刺目的灯光让西班牙的眼咪的更小了,但他此时并不急于离开,法兰西的废话虽然多,但这几天的议程是十分松散的,也就有非常充裕的时间供他自己安排。
    “去放松一下?”葡萄牙斜靠在门边等着慢吞吞的西班牙,“我想我们很久没来过巴黎了。”
    “噢,我想在酒店里舒服的睡上一觉才是最好的休息。”西班牙不禁打了个哈欠。
    “嘿,要下楼梯了,小心点!”
    “放心……等等,下面坐着的那两个是谁?”西班牙在楼梯口停住了。
    “你真该认真检查一下你的视力,那是英格兰和法兰西,”葡萄牙视若无睹地继续走着楼梯,“嘿,我们可以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在说笑吗葡萄牙?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啰嗦的法国佬和那个咸鱼脸。”西班牙慢吞吞地下着楼梯。
    葡萄牙摇了摇头:“好吧,西班牙,为什么总感觉你对英格兰有很大的意见,如果是因为你头上的犄角……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要学会放下。嘿,别老是无精打采的,好不容易能出来了,真的不去逛逛吗?”
“如果你能不在我快要回酒店——这个令人激动的时刻谈论那个臭咸鱼,我会非常开心。”西班牙面无表情,看上去毫不在意地回应着,“这种道理,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已经能放下很多,但就是在面对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叛徒时,我总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正常,19世纪以后,你就再没和他见过面,无论是多重要的事情都雷打不动。你们啊……就像房间太久不打扫会积灰一样,你也该重新拾起你们这段关系了。”葡萄牙看向西班牙,但后者只是一味地沉默着,“好吧,不过事先说好,我要去购物。”
“可以,你去吧,我一个人回去。”西班牙又打了一个哈欠。
“快到一楼了。”葡萄牙将头探向大厅的边角,“嘿!法兰西!英格兰!”
“你好,葡萄牙。”英格兰放下了提在自己嘴边的红茶。
葡萄牙牵着西班牙赶来,兴致勃勃地和他们攀谈着。西班牙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那么,我先走一步了。”葡萄牙爽快地和他们告别,然后将头转向西班牙,西班牙轻轻点了一下头,得到默许后的葡萄牙一阵风似的开车走了。
法兰西用轻快的语调说完“二位慢慢聊,我要先去陪我的宝贝了”之后,就飞奔向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的德意志。
现在,会客厅就只剩下英格兰和西班牙两人。
“想去走走吗?”英格兰抿了一口茶,垂眸看向西班牙。
“没心情。我很乐意睡在酒店的大床上。”西班牙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口走去。
“没车。”英格兰在身后善意地提醒着。
西班牙加快了脚步,他走到大厅门口,再沿着大门走了一圈,甚至走到了停车场,但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回来宣告英格兰的胜利。
“嘿,真是神奇。”西班牙坐回英格兰对面的座位,飞快地拨通一串号码。
“噢,我亲爱的弟弟,你和英格兰还顺利吗?”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女声,这使西班牙更加恼火。
“是的,葡萄牙,这真是多亏了你——你把酒店的接驳车独自开走了吧。”
“……但是我说过我会去购物的吧?”
“但是你没说过我们只有一辆车,更没说过你会把酒店的车开走。”
“噢,好吧,真是抱歉。”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西班牙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好,好极了。那么,英格兰,说说你的安排吧。”西班牙讽笑着,他大可以走路回酒店,但是正如英格兰所说“真是明智的选择,西班牙。虽然你也可以走路回酒店,但那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想到这里,西班牙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止不住地叹气。
“没什么安排,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英格兰又抿了一口茶,观察着西班牙的反应。
“你应该知道我很久没来过。”
“well,那就听我安排吧,”英格兰向西班牙伸出了左手,“先生,请和我一起上车。”
“你这态度真令人作呕。”西班牙用力地捏上了英格兰的右手。
“最近经济还景气吗?”英格兰沉着地开着车。
“如果你的眼镜不是摆设的话,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的黑眼圈。”
“说不定是你夜生活丰富呢?”英格兰笑着按响了喇叭,“当然,玩笑。你应该会疑惑我为什么要过来吧?”
“会又不会,如果问理由的话我只能想到和法国佬调情。”
“正常交往罢了,我无意掺合她和德国佬的事。”
“噢?”
“你的经济状况真的让我担心你断网到底多久了,你没下YouTube吗?”
“下了,没时间看。”西班牙看向窗外,一栋栋高楼大厦正在离他们远去。
“你真该看看法兰西的账号,她的夜生活可丰富了。”
“哈,也只有你这种人会关注这种消息了。”
“恰恰相反,整个欧罗巴洲都知道这种事——除了你。你的姐姐葡萄牙还坚持在每个视频下留言呢。”
“好吧,看来我也许是落伍了。”西班牙轻蔑地笑着,“你呢?”
“什么?”英格兰撇过头看着西班牙。
“如果你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开车的话,我非常乐意看到你被撞的头破血流——但是我他妈也在车上,所以你能不能把头转回去?”
“噢,好的。”英格兰将头扭了回去,手依旧不停地按着喇叭,“请继续你刚才的问题。”
“我是说,你的经济状况如何?”西班牙一脸忧愁地看着窗外,黑压压的汽车连成一片,喇叭声此起彼伏。
“嗯……讲真的,很糟。但是想想吧,现在更糟,亲爱的,我们快要堵车了。”英格兰笑着又将头转过来,“想到解决办法了吗,先生?”
“我想以你的本性,大概早就想到办法了。”
“好极了,但是纠正一下,不是我的本性,是你我的本性。”英格兰的嘴角上扬着,右脚却狠狠踩了一下油门,汽车就像离弦的箭,在英格兰精密的控制下向右边的小径拐去。
“哈哈,我该说什么,英格兰你真是棒极了——见鬼,我他妈就不该让你来开车!”西班牙死死地抓住后座上的扶手。
“噢?原来你除了晕船还会晕车?”英格兰依旧沉着地踩着油门,“稍安勿躁,先生。论起巴黎的路况,你不会比我熟悉更多。”
“我从不晕船!”西班牙忍不住往驾驶座踹了几脚,见前面的人没吭声,也就稍作放松地靠在了后座的椅背上。
窗外的景色又开始飞速地掠过,西班牙又踹了一脚驾驶座发泄自己的不快,但是司机这次有了回应:“这里的景色没意思,商业街,每个国家都有,但正如西班牙独有的冬日下的阳光沙滩一般,法国的田园风光也是一绝。等下了高速,先生,你可以自由欣赏。最美的永远不是资本刻意包装的,而是大自然的风情。”
“虽然很难相信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会说出这种话,不过这点我也赞同。”西班牙渐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你对法兰西真熟悉。”
“还在欧共体的时候会来,现在嘛,避嫌。大西洋对面看得紧。”
“噢?哪方面?”
“主要是经济方面,外交方面……”
“但你今天为什么又来了?”
“私下交往,哈哈,他管不着我。”老绅士笑着,西班牙却一脸忧虑地看着他:“你的心真大,明明之前是你的子民,不仅独立了,还要把你踩在头上……”
“说实话,我身为英国的化身,我不在乎。”
“不在乎?”
“当然,如果跟他在一起有更大的利益,那我就跟他,如果跟欧共体在一起我能活下去,我就在欧共体,但是你也清楚,你们这些身在欧洲大陆的国家根本不会真的接纳一个小岛国。”
“这是拜你之前的行为所赐。”
“是的,我清楚,所以我理应离你们远一点。”英格兰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就在陈述一件事实。
车里保持了良久的沉默。
驾驶员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打开了车内广播:
“近日,欧盟成员就俄乌局势召开多次会议,会议多次强调在疫情与战争的严峻局势下,各个成员国一定要携手共进,共同……”
“这世上没有比这广播更无聊的东西了。”西班牙评价道,“英格兰,能把那玩意关了吗?”
司机顺从地关掉了这令人讨厌的广播并摇下车窗向乘客介绍着:“好了,先生,看看你的窗外,这就是法国的郊外了。”

英格兰渐渐放缓了油门,汽车在田野簇拥的乡村小径上稳定地行驶着,太阳挂在半山腰上,日光斜照在乡村的田埂上,斜照着田埂上乘凉的农民……最后,汽车停在了田边,司机打开后座的车门,用绅士标准的待客礼节——一手置于胸前,一手伸向客人——这样邀请着西班牙:“先生,到了。”
后者睨了他一眼以表示自己内心的鄙夷,但还是爽快地搭上了英格兰的手散步在乡村的小径间,橘黄的天空无一物,这里只有夏日的蝉鸣和村民饭后的杂侃,西班牙能听懂,但他不会刻意将法语翻译出来。而西语则不同,母国的语言,自己无论怎样逃避也总能在大脑中条件反射地浮现出它的意思,正如1558年那个同样燥热的傍晚英格兰对他说的,现在依旧无法避免地在脑海里浮现的:
“atardecer.”
尘封的记忆在西班牙的脑海里隐隐作痛,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多年,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在逃避,从19世纪开始的,没有终点的逃避。

夏日的晚风吹拂着,迎风的西班牙率先因热气在脸颊泛起了红晕,但他本人只是觉得燥热,顺手脱下外套,主人说着“我想您应该有些不舒服”就把他的外套接过去。
“随便。”西班牙回应着,阵痛随着晚风逝去,留下的是持续而轻薄的痛意,西班牙忽略这股痛意勉强思考着。
他们走过一座座乡间别墅,那辆亮黑色的劳斯莱斯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看来今天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那么这些房子中的其中一栋,就必然是他们晚上的栖身之所了。西班牙想着,这座房子绝不是用水泥和砖瓦砌成的,它该是一间木屋,小小的坐落于山麓,但它也绝不是一间简单的木屋,因为如果打开门来,会有一阵湿气夹着海风涌来,所以这件木屋必须经过防潮处理,也许是细细地漆一层树脂,也可以简单地把茶和咖啡的末倒在一起放在墙根……
木屋的陈设,肯定会有具酒柜,也许还能配上桌子制成简易吧台——怎么弄都好,但一定要有酒,如果没有酒的话,世上那么多的烦恼忧愁,又该找谁倾诉?又该借谁表达?酒柜的旁边也许是个厨房,也不用太大,但是厨具必须齐全——噢,可以在厨房前种一块菜地,食材直接从菜地里采过来就可以吃了!——因此,西班牙总是对现代快餐里那些来历不明的食材示以深深的怀疑
也许,厨房还可以再放一些茶具,尽管西班牙对茶叶一窍不通并觉得它们味道都一样——难喝得半死,但是不得不承认,犯困时来上一杯,能让你精力充沛到第二天晚上……
屋外也不能太空,菜地自不必说,还得种些植物,那就种玫瑰吧,火红的玫瑰啊,她象征热情,她象征浪漫,她像太阳,永远高贵,永远辉煌……

所有这一切的想象,被西班牙在脑海里拼凑成一幅熟悉的画面,并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啊!他们来到了山麓,来到了那个木屋!花园里确实种有火红的玫瑰,它的旁边是已经松过土的菜地,正等着客人给它播种!进屋了,屋里确实是有一家小吧,那酒柜上确实放满了酒;小吧的旁边又确实是有一间厨房,刀具一个不落地靠在墙上,胡萝卜与番茄躺在案板上等着厨师来烹饪,它的角落……噢,它的角落正是放着瓷制的茶具,茶包靠在茶具边上,十分方便冲泡……

熟悉吗,西班牙?英格兰不动声色地擦拭着玻璃酒杯,眼睛却以微妙地弧度撇向西班牙。是的,西班牙的想象并非空穴来风,这座坐落于山麓的木屋,也存在于四面环海的小小岛国上。这座木屋,是为了西班牙公主而修,作为她休闲隐居的住所。乔装打扮的英国王子前来迎娶美丽的西班牙公主,结局自是人尽皆知,王子无功而返,但却也带来了国家意识体西班牙的私下来访……

1558年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西班牙站在门口默默环视着房间的陈设,阵痛比他预想的还剧烈,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勾起他深深的回忆。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想象这样的住所,正中央的吧台是他用酒精麻痹自己那因一塌糊涂的战绩和日显衰势的王国而愈发疲惫的身躯的,旁边小小的茶厅则是那英国主人平时休息或是熬夜的居处,屋外的玫瑰由英国主人种上,那本来就是他的家……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西班牙的脑海里生了芽,并在他毫不在意的阴晦角落里肆意生长着,将它放到阳光下的结果,便是会被荆棘狠狠地刺痛……

“坐吧,”英格兰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拉着椅子向客人邀请着,“来一杯?”

英格兰不知道西班牙是否喜欢这样小巧的鸡尾酒杯,若按以前的习惯,他本应喜欢大号的啤酒杯,但他只敢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们已经失联太久,对方的喜好和痛楚,英格兰只能凭着自己仅剩不多的记忆小心试探着。

西班牙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朝放置着瓷器的厨房角走去,茶杯是干净的,茶壶内是干净的,好在西班牙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从旁边的蓄水缸舀了一瓢水,倒入锅中蒸煮着。这间木屋真的仿制得相当出色,就连炭火也得自己生,不过西班牙还是在灶台上发现了火柴,最终点燃了煮水用的火……和英格兰同居的那几年真让他养成了不少糟糕的习惯,比如喝茶。

锅水正要煮沸之时,英格兰将锅拿下灶台:“烧太久会坏了锅,也会坏了茶的鲜。”

当然。西班牙想着,他已经太久没有来过了。

“坐着歇一会吧,”英格兰端着茶壶建议着,“我本以为你想喝酒,但是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这个杯子,嗯……想要大一点的话,可以去橱柜里面拿。”

“不用了,当年的杂事多,用大杯子喝着痛快。现在清闲了,小杯子刚好。”西班牙坐在英格兰刚刚拉开的那张椅子上喝着鸡尾酒。

“噢?清闲吗?我想外交那点破事谁也不想掺和。”

“可你似乎乐于‘外交’。”西班牙笑着摇晃酒瓶。

“你不想听见法兰西的长篇大论就跟我不想看见美利坚那张臭脸一样。”

“英格兰先生,我还真没看出来。”西班牙将酒杯里险些洒出来的酒一饮而尽,“我认为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先生,你必须承认,一点也不好。”英格兰下着结论,“外交总是必要的,可外交方面的关系并不能代表我的真实意图,这点你比我更清楚,对吗,日不落先生?”

“不要突然用这种奇怪的称呼。”虽然西班牙很明显地感受到英格兰用这桩称呼的用意,十六世纪时,他也如面前这位老绅士般那样矛盾,“你似乎很怀旧,英格兰。”

“不用这么强调‘英格兰’,我想西班牙也许比英格兰更怀旧。”主人将茶水泡好后,已经在厨房先行品尝。

“我真好奇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西班牙嗤笑着走向吧台,为他的空酒瓶再狠狠地满上了鸡尾酒。

“不用看,怀旧是人的天性,人们总是对过去的美好和遗憾抱有深深的怀念,更何况,你是与我那般相像的,独一无二的西班牙。”

“仅仅是外貌。”

“不,不仅仅。如果是那样,我们又如何能开辟出那样伟大的时代?”

“胜者高高在上地怀念荣耀,却要讲给曾经被狠狠挫败过的弱者?”西班牙猛吞了一口酒。

“我也并非一帆风顺。”英格兰轻描淡写地说过去,“但这并不妨碍我会怀念,噢,你也是,你一定会怀念。你会怀念海岸边那矮小可怜的木屋,你会怀念自己叱咤风云的舰队,你会怀念美洲的真金白银,但你是一定不会想回去的,你也不能回去。

“这就是怀旧与守旧的区别,西班牙,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

是的,他说的不错,西班牙正如同英格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地怀念着过去,寒冷的潮水慢慢浸入他的回忆,他用自己的力量——那茁壮的荆棘抵抗着,海水和荆棘都没有逝去,而是随着那温柔的阳光化为泡影,氤氲在空气中,阳光就这样穿过海水与荆棘交织的泡影,照在了那未尝一败的霸主身上,西班牙透过模糊的水雾终于找到了以前的那个他,那个意气风发的船长。

现在啊,他要同他的船长告别,同他一起逝去的,还有那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那段黄金岁月……勇敢热情的马德里少年啊,他在岁月那比自己还残忍地、无止境地掠夺下还剩下了什么?

或许只留下了那一方坐落于小岛的木屋,风雨中的家,柑橘与红茶的香气交织下显现出的那副绅士容貌,那里的一切都寄托着他在暴风雨中提炼出的昂贵的温柔,

还有念想。

于是,那勇敢热情的马德里少年,终于在时隔400多年后对自己的过去作了爽快的告别,为他那从19世纪开始的逃避,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英格兰,你太他妈的懂我了!”

 

柑橘与红茶的香气交织的木屋——阳光正洒在这样令人舒适的住所,此时房间寂然,但那不同于轿车上英格兰说完那一番话后双方对局势的无奈,而是摒弃了一切烦恼——政治、经济、外交后,在宁静的黄昏忙里偷闲的悠哉,正如西班牙征伐后在那座木屋度过的所有午后与夜晚一般。

 

英格兰注视着西班牙,那因过度疲劳深深泛红的眼周,西班牙此时正闭眼小憩着,他起身轻抚那眼眶,手指一直从眼睛滑到唇边,轻轻拨动着,最后还是快速地移开,滑向木桌正中央的小匣子,这是那间大不列颠岛上的木屋所没有的。西班牙迟钝的神经总是让他难以察觉新事物的变化,但是此后这问题将不复存在,因为那个总是敏锐地观察着世界最新的变化并因此领导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老绅士,总是会提醒他,正像他此时正捧着匣子在西班牙身旁踌躇着一样。

英格兰的脚步最终停在了西班牙睁开眼的那一刻,并在他的瞳孔缓缓睁大中单膝跪地,一手托着匣子的底座,一手掀起木匣的盖子,让匣子的内容物那样清晰地呈现在西班牙眼前——正如无数剧院上演过的戏码一般:

“我希望你能收下它,亲爱的。”

匣子里盛放的物件,没有人比西班牙更了解,硅白色的物体在夕阳的渲染下变得分外刺目,整齐的断面反射着青灰色的光,正像1558年夕阳照射下被卷起的浪花。命运已经帮他作好了选择,正如5个世纪前偏安一隅的岛国命中注定般战胜自己庞大的舰队那般:

“我会收下它。”

“我很荣幸。我喜欢收藏,但唯独这件东西,它没有物归原主,这是我的一生之憾。”

如果你没有砍下它,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遗憾,西班牙想着,当然,也不会有我们之后那如同被绑定了一般的该死的后半生。

所以西班牙选择了接受,接受这一件,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绑定在一起的信物。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选择接受的那一刻,属于他眼前的英格兰的,一场始于16世纪的,对于西班牙的追逐,也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温暖的夕阳斜射着矮小的木屋,斜射着西班牙的脸颊,这无疑在提醒着他黄昏已至,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西班牙,在感受到茶水的香气与自己的酒气相交融,在嘴中荡漾开来后,却断定自己今夜是再也无法入眠了。

 

黄昏已至,黎明将晓

 

End

 

(也许会在七夕发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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